花田间

Posted by 钰博 on November 15, 2021

回不去故乡了么?

城镇化进行如火如荼,二十年间数亿人口由村里人变成了城里人。村里人争先恐后在城市买房,城里人却向往村里慢生活,那里空气甜美,瓜果顺手可摘,夜晚能看得见繁星漫天。

然而,大城市里有电影有商超有艺术展,生活如此丰富多样,这里有无限可能,在这里待久了,人也会被城市驯化,离不开舒适便利、刺激与多样。城市的多元文化也给人们提供了精神角落,供人栖息。

但只栖息是不够的,农耕文明,我们共同愿望是回归桃花源。遗憾的是,现实里并没有桃花源。乡村能提供发展机遇远不如城市,甚至有许多基础条件如此差,并没有桃花源里的好风景。

故乡怎么回得去?

花田间

四川多山,重庆和成都繁华之外,群山里,散落着大大小小村庄。这些村庄和全国其他山里村庄很像:群山环绕,留守儿童和老年为主,人口少;和其他数亿农民一样,种田为生;刚脱贫,人均收入低。

其中有一个村庄,白马毕城村,有些不一样。刚到村口,你会看到一座白马羽幻桥,连接这个小小桃花源和外面的世界。走进村里,你能看到家家户户都有五彩斑斓富有想象的墙绘,让你一时间恍惚是不是误入童话世界。入住到农家,你能吃到当地特色,而且村里每家都有自己的手艺。如果你去的时间巧,还可以参加大巴山艺穗节,和这里的村民、全国各地的艺术家一起参加丰收节。还有藏在田间土地上艺术品等你发现。

这里甚至还创建了图书馆和乡创学院。前者是村里孩子们的天堂,那里能看到世界各地的热心人捐赠的图书。后者汇集全国乡创同道人,在这里分享、交流、学习。

你也会好奇,为什么这个村庄这么与众不同。2105年时候,北大文化产业研究院副院长向勇教授回到这里,看到破败的老家祖宅时,这里与其他千万个村子并没有什么不同。在向勇教授和团队持续六年的努力下,和村民、和政府、和各地学者、和成百上千志愿者,一起建设成了你眼前的样子。

彬彬的经历

在主创团队中,彬彬最让我印象深刻。原以为彬彬是城市里的姑娘,为了体验乡村生活而去的花田间。没想到她竟然是也从乡村而来,走到了另一个乡村,而且比之前更偏远。受了足够多乡村之苦的父母都希望子女走出乡村,彬彬父母很不理解她,为什么我家女儿都考上北大了,还要回村里?

直到两位老人请人安装了会议软件,远程看了彬彬以乡创先行者身份在央美做专题分享,他们才放下心来。

彬彬刚开始和其他志愿者一样,也对白马乡创有憧憬。也并不是没有志愿者情怀满满去,抹着泪回。

在向勇老师带领下,村里开展了很多项目,比如舞团和儿童剧团。还专门开了儿童图书馆,为当地留守儿童能过上一个更丰富充实的童年。毕城村刚开始的时候,村民也以为花田间团队拿了政府资金,甚至刚开始在门上作画时候,村民说这把我家门画花了,是不是在我家门口打广告?那得给我家广告费。

直到后来,村民知道这事儿是自发而不是政府发起的,是为了让村里更美好的,村民们都争着把自己大门院墙打扫干净,请艺术家在上面创作。

村里不通快递,外界捐的书都需要志愿者去四公里外的镇上取。一次,彬彬取完快递,骑着摩托往回走,后座装满了大家捐赠的厚重图书。一个六七岁小朋友忽然从路边窜了出来,彬彬紧急刹车,小朋友没哭,彬彬却忍不住哭了。

类似困难太多了,还有为了帮助村民有更好经济收益,团队成员们挨家挨户上门和他们讨论和分析,结合每家具体情况给建议和帮助。所以见到村口最火的叫花鸡、季节性出现的小卖部、各种乡创产品等等,这些都有团队努力的汗水。

有心人天不负,中国进出口博览会上,向勇老师作为为数不多的乡创团队与世界分享中国乡创经验。

平时村里有陌生人到村里,村民们养的家犬都会立马狂吠不停。有一次,彬彬带着四川明月村的陈奇,国内乡建代表之一,参观毕城村,村里的家犬都不叫。陈奇不由感叹,村里的狗都认识彬彬了。

我们一直以为,花田间把毕城村改造的这么成功,政府一定投入了资金支持。甚至因为北大背景,肯定有不少关系帮忙。直到这次彬彬从毕城村到北京,参加向上游学交流会,这时候才知道,毕城村所在的达州县刚脱贫,哪里有资金支持?甚至政府公务人员见了花田间团队,都握住他们手,两眼泪汪汪:“你们为老乡们做了实事做了好事啊!”

发起人向勇老师也特意强调过,不靠关系,坚持“乡村动员,地方共生”的原则。

把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,对很多人来说是一句口号,对向院和花田间团队来说,是从2015年到现在,实实在在六年的行动。

花田间转型

但这次交流会,并不是报告会、邀功会,而是聚集了文化领域行业精英,一起研讨交流。向勇老师也在开场时讲了乡创遇到的困惑与挑战。经过几年努力,花田间乡创范式相对成熟了,但花田间是情怀,接下来,如何保持初心又能可持续发展呢?

与会是文化领域各行业精英,大家纷纷发言,提出各自建议与想法,精彩纷呈。到最后,甚至聚会场地净心莲也可以和花田间合作做脆爽腌萝卜干。

组织者刘莉师姐让大家深思:我们只身在城市,没有宅基地,没有故乡,乡愁去哪里安放?心里的空,找什么填补?

从情怀转向可持续发展,兼具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,有没有先例呢?有,四川明月村、缦学堂等等。但路途仍然有艰辛。

乡村振兴方兴未艾,能不能让留下的乡村人留得下,让去城里的城里人回得去呢?去得了远方,回得了故乡。这个问题很大,答案很多,可能需要很久才能有让人满意答案。我相信那些眼里有光的人,他们在哪里,未来就在哪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