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朱的眼睛红通通的带血丝,三瓶啤酒下肚他就这样。透过热腾腾烤鱼和沾满水汽的眼镜片,他说盯着我眼睛说,我喝多了会唱歌,还跳舞呢~
我们是一群上班好些年的老油条,上最高学府在职研究生,研究高冷艺术学,成了同学。第一学期期末考试完了,一片哀嚎。一看表,下午三点半,时间还早,招呼大家去咖啡馆尬聊会儿,大家一片嚷,饿死了,不尬聊,要吃饭~
老朱就是带头喊的,也是他建议来吃烤鱼的。他在文化咨询公司做咨询师。做了六年,没换公司,有其他更知名的咨询公司给他更高薪水,更高职位,他没去。
他姓朱,同学们就喊二师兄,他也不恼,呵呵一笑。
同学们起哄,要把他撮合给另一个单身女同学。
他说他有女朋友,还是同一公司的,已经把生娃提上日程。那时候他和他女朋友都是刚大学毕业,住在同一个公司宿舍,是个两居室。他们并没有故事里的一见钟情,只是同一屋檐下,偶尔相互照顾下。她屋子里灯泡坏了,他爬椅子上帮换下;他的西服破了,明天要参加会议,她熬夜帮缝。久而久之,在一起了。
同学们一起端酒杯,感人呀~
帝都居,大不易。老朱和女朋友郊区买了房,虽然离公司一个小时车程,但安静。老板器重,公司分红,有车有房夫妻恩爱,老朱算是人生赢家了。
去年人生赢家要换房,但是女朋友家里人都反对,说房价涨到顶了,再换肯定要赔。最后老朱说服了他们还是换了。新房一百多平,又大又宽敞。只不过房价每平米跌了一万多。这事儿女朋友没埋怨过他。
有个姐姐说,我也从来不管我老公赚了多少钱,他处女座的,比我管的好。老朱说,“我们那时候一个月只有两千多块钱工资,她三年攒了五万。她比我会管钱,我钱都给她。”
他说,我这女朋友没啥说的。
我们一群老爷们儿一起举杯。
出饭店,天刚擦黑,晚高峰,一起地铁回。人生赢家原来也是穷小子,从小在大别山里,三四岁的时候就离开了父母和奶奶一起过活。上小学翻两道岭,走俩小时。山里的冬天,早上五点黑咕隆咚,伸手不见五指,只能看见远处黑乎乎山脊,跟一头怪兽伏在地上觅食似的。只有手里奶奶用酒盒子做的灯笼亮着小小光陪着他。虽然怕,但他知道,过了第一道岭天就亮了,再爬一道就到学校了。
二师兄在帝都待了5年,坐地铁声音还是吵得受不了。我们地铁里分别时,他说,想回老家,回大别山里奶奶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