遵守道路规则,开车挺简单,甚至少用大脑,绝大部分情况交给习惯就能解决。教练大叔五十岁左右,大肚子下垂,跟寿星的大突脑门正好颠个个儿。看到红色小车停路边,他一米八的大块儿从车里钻出来,站车门边,小车跟玩具车似的。我上前去,和他握手,他用社会人油滑又礼貌的握了下手。教练一双眼睛微眯,眼神儿聚焦在眼前人,站在他面前的人已被教练收进体内,被解剖分析过又被放在了面前。教练嘴角微翘,那神情似乎在说,“阅人无数,我这老司机一眼把你看透”。如果不是教人学车,不会在这里和你握手,路边抽根烟多好。
我一面想,我学车是为了能把车开好,教练心态我就管不了了,能学到就成。
教练二十多年老司机,只是看在银子面子上,教我练车。我们也都明白,五十多岁仍然出来教初级小白学员的,除了小概率是财富自由了不缺什么,只为让自己有价值,闲不住,大概率是没有其他能突破他所处阶层的能力、资源、智识。 如果传统师徒制,师傅有责任带徒弟,但是师傅有着碾压徒弟的优势,师傅对你好,是你幸运;对你不好,没什么坏后果。一如高校导师制。幸好的是,万能的电商如淘宝出现了,它做了一种新的玩法。能买卖的不止万物,还有服务与智识。做了反馈评价机制,意味着,原有师徒实力悬差情况下,师傅凌暴徒弟的概率会极大降低。因为有反馈机制做制衡。此时,师傅不只是高高在上的“前辈”,更是服务于小白的服务者。这样双方势均力敌,再加上经验优势的师傅顾忌到学员在淘宝上的反馈,会为以后口碑好评考虑,对学员悠着点。这个原本双方博弈的环境里,被第三方如淘宝彻底改变。
二 反过来看,只要有实力差异,有长短、高低、上下、黑白,总会有博弈在,有流动在,不可避免。幸好,能量流动方向是能被你我改变的。在自我与自我、自我与他人、自我与众生的差异里,尽量少博弈,尽量往未来更好局面走,让参与者都能有更好未来,而不是你死我活。
实力差异情况下,还面临一个问题。如果强者仅靠掠夺弱者就能活的好好的,他为什么要帮弱者一起达成更好局面呢?《理想国》中,格劳孔讲了这样的故事:
吕底亚有一个牧羊人,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一枚金戒指。这个金戒指有一个特殊的功能,就是戴戒指的人只要将戒指上的宝石转向手心,别人就看不见他;把戒指往外一转,别人就能看见他。他发现这个功能后,就设法在谋到了一个职位,当上了国王的使臣,之后勾引了王后,杀掉了国王,夺取了王位。
设想,如果你是这个牧羊人,你会怎么做?
再想,在平常工作环境里,领导视角看普通员工,导师看研究生,都有着几乎碾压性优势。这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会有很多职场潜规则,高校性侵事件层出不穷。
在这个局里,弱者采取的策略,应是尽快脱离这个局。怎么脱离?机遇、提高自己都是方法。本质上还是要自立,让自己有实力,让自己成为强者,才能温和的和强者对话,才能和让其他人安静的和你对话。
如果我们把能隐身这个认为是一个能力,那么,拥有这个能力的人,以什么样的理念驾驭这个能力,是这个问题的关键。能力越大,责任越大。这也是格劳孔与苏格拉底讨论的主要内容。
己所不欲勿施于人。反过来,如果我自己有隐身能力,热成像都查不出来那种。那这种能力太有诱惑了,别人的生死完全可以在自己一念间,一如开车过马路,行人纷纷从车前经过,这时候只要一踩油门,就尸横遍地。这种事情在国内确有发生过,罪犯被抓后被定义为有精神问题。但这也反映出来,每个人都紧密的相互信任相互依靠着。晚间打车,我们相信出租车司机不是坏人,不会抢劫杀人;我们去银行,相信银行能保证我们财产安全,不会见财起意。大家相信大家都遵守规则,否则就会受到惩罚,社会得以运行。社会得以运行,是有相互制衡?没有这种基础共识,欲望洪流没了堤坝,只会混乱了社会。
于我而言,仍然是安静的往前走,不被欲望蒙了眼,也不能被洪流裹挟。
三 教练跟着陪练两次,就琢磨着找机会开始独自上路了。昨天约了两年没见的一位小伙伴唐姑娘,还有另外一位本来要约着骑马然而没去成的钟姑娘。唐姑娘辞了职,结束了出差之旅,下周就要离开北京。这周一起约着喝粥,送唐姑娘。
上次见唐姑娘,是在南京游学时候。六月初夏,梧桐翠绿,微雨沥沥。我们在大巴上热烈讨论着人生意义,如何修行。这次帝都七月见,气温热情似火,雾霾弥漫。约了一家粥店里,唐姑娘和之前一样,仍然对世界抱着好心。记得她之前大圆脸盘,面带杏黄,但肉肉的,挺可爱。这次她的guangu比之前突出了,瘦了些。很明显,这次,她变了不少。上次谈论的是如何完善自己,方向在哪里,一腔热血。这次她提的最多的,是几位前辈自己地位如何高贵,赚钱项目如何。
好吧,人总是会变的。人也总是要接受这些事实的。
喝完粥,一起看了姜文的新电影,《邪不压正》。电影是姜文一贯风格,带着你微微脱离了地心引力,双脚离了地,跟着风就飘荡,有点御风而行的意思。人物谈话间总透着流畅和飘动。真羡慕电影里的人物,李天然只为报天赐大仇,警长就是要恶贯满盈,蓝先生就是要设局完成大计,。。就是够妖魅。热爱就热爱的深沉,报仇就报仇雪恨,真心就真心实意,邪恶就十恶不赦。这也是艺术魅力所在吧。里面姜文仍然是贯彻了“站着把钱挣了”这思路。感觉他就是个游刃有余又十足韧劲的北方汉子,是个草原上摔角的高手,游走在对手身边,扰得敌手心焦意乱张牙舞爪却又无可奈何,自己又不失优雅。这种状态真让人喜欢,在博弈环境里,真是强者风范。
姜文他们在电影里爱恨情仇,我们突发奇想,去鬼笑石看帝都夜景。便在凌晨一点,一路风驰电掣。走夜路,明明暗暗,我们在光影间穿行。后半夜北京,是另外一个世界。灯光渐少,树影渐多。两旁树木影子影影绰绰,静静的立在黑暗里。小时候,看这些,总觉着这些树随时会变成怪兽出来吃掉我。现在看,它们就是树,这么安静的立这里。一行三人,到了山脚下,弃车步行上山。天上星星三三五五,聚着堆看着我们;一路蛐蛐织织叫,远处是帝都灯火辉煌。还时不时有两三人也聊着天上山,或迎面下山。苏轼在承天寺有张怀民,我们鬼笑石看帝都夜景,这一夜,也算不孤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