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抗住挫折不算什么,化苦难为神奇才是高手

《动物哲学》书评

Posted by 钰博 on November 30, 2022

王小波曾经劝外甥姚勇好好学习别玩摇滚,姚勇可不是省油的灯,出身清华世家,考上了清华王牌专业机电系,还自小练乐器,是清华铜管乐团任首席长号兼声部长。

王小波劝他时,正是摇滚与诗歌最流行的年代,崔健一首《一无所有》风行大江南北,姚勇正痴迷摇滚,还组了乐队,后来他还在水木年华担任吉他手。让他放弃热爱的音乐,那不要他命嘛。

姚勇就拿莱蒙托夫的诗为自己正名:“痛苦是灵感的源泉呐。前人不是说:没有痛苦,叫什么诗人?”苦难是艺术的源泉,这自然无可辩驳,一般人可能就被噎回去了。

王小波也非等闲人,当即指出外甥的逻辑漏洞:“痛苦不一定是你的,也可以是别人的啊。”

姚勇一番合计之后,把自己生活过得悲惨来做乐手,不合算,最终老老实实的回去做程序员了,后来开发出了火爆中国的《QQ炫舞》。

成为诗人与乐手,苦难与痛苦当然不一定来自自己。但假如苦难来自自己,就能成就自己吗?

作者方刚写《动物哲学》这本书时,也正遭受痛苦,那时他正处于人生低谷,有多低?

作为记者,作者对同性恋现象做了实地调查研究,并将调研结果集结出版了相关书籍。但当时社会风气,这是离经叛道甚至大逆不道。这导致他失去了公职,获得了亲朋好友的不理解。

想象一下,你年方28,连出九本书,正士气激昂,高歌猛进,马上就是“男人三十一枝花”。忽然众叛亲离,你拥有的荣誉与赞美,一夜间变成了背叛与唾弃,换作你会作何感想?

高潮有多高,低谷就有多低。绝大部分人可能会和作者一样情绪低落,甚至还带些无明怨恨,抱怨生活不公、社会不公、世道不公。男人会找朋友喝大酒,女人会找闺蜜诉苦,顺带买买买以泄心头不爽。

面对不平事,人与人处理方式不同,反过来也造就了不同的人生,世界也因此丰富多彩。

情绪有高低,文气有盛衰。月下桃园,醉酒邀月,李白吐出半个盛唐。山河破碎,颠沛流离,杜甫成一代诗圣。兰亭雅集,造就王羲之《兰亭贴》书法神品。屡遭贬斥,仍旷达乐天,苏轼成为苏东坡。

物不平则鸣。哪里有不平气,哪里便有好文章。不平气有来自苦难,有来自欣喜。苦难越重,孤愤之气越盛。欣喜越多,越容易得意忘形。有人承受不住苦难,抑郁枯萎;有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,安步当车。还有高人化不平为神奇,自谦妙手偶得。

不平之气越盛,作品越精彩,关键在于作者能不能转化。屈原一腔赤诚,被斥误国,河畔行吟,《离骚》流传百世。弗洛伊德相继被荣格、阿德勒背叛,《梦的解析》《精神分析引论》标志着精神分析开宗立派。司马迁尽忠言反遭宫刑,将不平之气化为文笔,成就史家绝唱。

人类群星璀璨,有人是彗星,有人是行星,有人是恒星。高手中的高手像月亮,不论悲欢苦喜,都能将光反射出来,阴晴圆缺各有风姿。

这样高手少之又少,在武侠中被称为扫地僧,拈花飞叶皆可伤人。

在诗界为杜甫,人生百态皆可入诗。国家破碎,落魄流离,是“国破山河在,城春草木深”;前线得胜,收复失地,是“却问妻子愁何在,漫卷诗书喜欲狂”;他乡遇故人,是“正是江南好风景,落花时节又逢君”;聚会畅饮,是“知章骑马似乘船,眼花落井水底眠”;看见栀子花,是“红取风霜实,青看雨露柯。”

当时的作者显然还未到这种境界,但他也意识到这是个极好机会,不能写人,便写动物。结合六年动物自然博物馆工作经历,作者闭关一年,在家写作。写作完成,作者便意识到,这本书将会超越过往的九本书。果不其然,这本三十年前的书,已经再版了五版,甚至出了台湾版。时间是最好的见证人,我敢说,再过三十年,这本书依然能让你会心一笑。

在作者这里,苦难终于化身为作品。如果说作者经历是一道大餐,这本书更像一道甜点,巧妙不乏洞见,让人欲罢不能。书中有你想到想不到的一百零八种动物,还有它们一百零八种脾气。“男人漂亮怎么了,女人也可以帅气啊”,这是孔雀;“手持双刀,再弱小也要亮一亮”,这是螳螂;“互换传统男女角色的践行者”,这是黄脚三趾鹑。

整部书妙处也在这里,动物不只是动物,动物还有人的精神、伦理、心思。那么以作者视角,人还只是人吗?是不是也有动物的性质呢?构建与解构之间,作者就此升华。《麻雀》这篇,最见真章。化愤郁之气,超脱成自由精神。一只小小麻雀,为填饱肚子,与人类若即若离。为了自由,从不愿学金丝雀卖身于人。一时疏忽,被捉入笼,宁饿死,不食嗟来之食。“不自由,毋宁死!”此刻,麻雀是作者精神知己,更是作者的精神代言人。入选上海语文教材,名副其实。

在2021年新版序言中,作者坦陈,自从这次经历,他的抗挫折能力大大提升,自此之后遇到再大挫折,都不再畏惧,微笑面对。他也在几年后,不再畏惧人言,进入人大读博,研究性学。后来进入学界,出版六十余部著作, 成为北京林业大学性与性别研究所所长,联合国秘书长“联合起来制止针对妇女暴力运动”男性领导人网络唯一中国成员。

这不意味着他只在象牙塔里做研究,他走出象牙塔,不畏争议,发起了“男德班”,引导男性理解女性;建立中国白丝带志愿者网络,聚集各地心理咨询师,致力于引导那些对女性施暴的男性回归正轨。

如何化苦难为作品?如何让苦难成就自己?作者给我们做了示范,这本书就是明证。平凡是生活常态,化平凡为神奇是境界,不能奢求。苦难人人避之不及,一旦来临却难逃一劫。

这个时代苦难不多,不如意事多。化苦难为作品,是选修课。化不如意为作品,则是我们普通人走向优秀的必修课。亲爱的读者,这门课你给自己打多少分呢?

*利益相关:文章作者为本书编辑;